因纽特籍写手

吴京48都是我的,平时码码字,文风莫名其妙,渣级写手一枚

橘生淮南

橘生(一)

陈志杰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这个黄毛

他一边从房东手里接过房门钥匙,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装的男子

jet也没想到,哪都有这个条子,还用这种不怀好意的眼光盯着自己

“看什么啊?”

仍不习惯粤语的jet脱口而出一句北京话

能在这种偏远居民楼里碰上同乡,陈志杰对这个黄毛的印象不免好了几分

但陈志杰没回答他,而是转头问房东今天说的那个室友在哪

房东是个微胖的妇人,额头上总是汗津津的,她一面快速扇着扇子,一面略微有些诧异的反问道:“就是面前这个黄毛仔啦,你们不认识吗?”

陈志杰在哪里认识的这个黄毛?

当然是在警局,这个黄毛一口跛脚的粤语,趾高气昂的坐在审讯室里答非所问。打了人还这么嚣张,陈志杰正想动手,没想到一伙人来把黄毛给保释出去了,弄得伤者家属大闹警局,还说什么要起诉这帮警官,陈志杰憋着一肚子气忍到下班,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碰见罪魁祸首。

但是无论多生气,陈志杰还是叫上黄毛进了自己的屋子;老板娘也解释了,能租出去的全租出去了,只好委屈和黄毛一块住。

“你们都是大陆的嘛,住在一起有个照应啊”,看着房东笑吟吟的把黄毛的行李提上楼去,陈志杰有些无奈;

陈志杰是入职两年的警察,满面胡茬,不修边幅,而且喜欢抽烟,只要旁边没人,他手上总会掐着烟头,但他偏偏又是警局里刑侦和办案最快的,放别人手里几个月的案子,他有本事一周解决,当然,他的高效率和他的工资不成正比。

所以陈志杰的工资,最多也只能消费得起起这种廉价公寓,而且房租还一欠再欠,但房东从没找过他的麻烦,她一直都只是笑呵呵的说

“下次付下次付,男孩子嘛留点钱陪女朋友多好啊”

然后又笑呵呵的把钱包空空的陈志杰从赊账的台子旁边推开。

“这是客厅,右转是厨房,卧室在厨房隔壁,厕所在卧室里面,有浴室。”

简单的介绍完公寓的设施后,陈志杰拔出插在门房上的钥匙,自顾自的绕开客厅里堆积如山的杂物和垃圾,走到窗户边点了一支烟。

等陈志杰从jet前面走开后,他才借着门口透进屋子的光看清这间公寓。

他还没见过这么脏的房子:泡面盒堆在电脑桌上,某些还剩着没喝完的汤,馊掉的包子躲在垃圾桶里发出难闻的味道,积满烟头的烟灰缸渗出颜色不明的恶心液体,椅子积满灰尘,茶几摆满易拉罐,唯一能找个地方坐下的,只是老旧沙发没有堆满脏衣服的一角;这个条子的屋子就和他一样邋遢,他心想

开了灯,jet轻手轻脚的穿过客厅,陈志杰背对着他抽烟

“你是要洗澡吗?”陈志杰把手里的烟蒂杵灭,然后熟练的往楼下弹去,“要洗热水的话,得等到晚上八点才有。”说完,又自顾自的点了第二支烟。

“冷水也行,”说着jet把自己汗水浸透的外套脱下了,摔在沙发上。

现在这个黄毛要比看上去壮实多了,肌肉线条饱满,白白净净的一个男孩。

要是没那搓黄毛就更好了

虽然这个黄毛在警局表现不好,但是,陈志杰和jet一块住的时候从来没发生过冲突。

陈志杰一般要到下午六点才回公寓,而jet总比他晚上一个小时,两个人除了睡觉,基本碰不到一块;即使住在同一间屋子,两个人对彼此的称呼也不过是你叫我黄毛我叫你条子而而已。

日子过得很平静,下班回到公寓的一个小时里,陈志杰总会趴在窗户上看房东种在院子里的几棵橘子树,她说,这是她上个月在百货大楼花钱抽到的宝贝,那位老板向她保证,只要每天都精心照顾,种下去的第一年就会结果;

于是房东每天都乐此不疲的给橘树浇水,矮矮胖胖的房东提着有半个她这么高的水壶,在院子里兜兜转转的忙活;陈志杰没告诉她,橘子在近热带的香港是不会结果的

可有时候,不去打扰人家的梦,算是善良。

突如其来的变数不会在意善良,就像这两天的台风,搅得整个天空混浊不堪,雨水不断。

jet失踪那天,台风登陆,帮房东把院里的橘子树搬到里屋后,陈志杰一直都在房间里徘徊,他莫名有些焦虑。

直到七点整他的同乡还没回来,他才搞清楚自己在焦虑什么。

他咋了咋嘴,抓起伞就往雨里冲。

雨大,要说大到什么地步,倾盆大雨绝不为过,雨滴打在脸上都是疼的;

风也大,随时都可以看见在空中极速乱飞的告示纸,还有狂乱摇晃的行道树;

在这种天气里出来找人,简直是发神经。

顶着巨大的阻力,陈志杰好不容易走到了附近的停车场,

这家伙,八成是在这等雨停

他心想。

但是,整个停车场积的水快漫到脚跟了,陈志杰也没能找到他的同乡,他更加焦虑了。

正当他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,一个湿漉漉的男人从停车场入口跑了进来

“半天不回家,你等雨停是吧”没等jet开口,陈志杰先发了牢骚

“我到处找你”jet有些心虚,似乎是对自己的晚归感到不好意思,“房东说你跑出来找我”

“是啊,跑出来找你,现在找到了嘛”陈志杰满脸的不爽,从裤兜里摸出一盒打湿的烟,然后继续抱怨“烟也没抽的,你还得赔我一包”

于是除了雨声,停车场里还听得到某人的抱怨和另一人点头说是

天色很暗了,外面还在哗哗的下着雨,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雨棚上,配合着陈志杰发着牢骚。

水涨的很快,陈志杰气消得也快,十分钟后两个人就蹲在停车场某个稍高的水泥台上,一言不发。

最后打破这段沉默的还是陈志杰

“你来香港多久了”

jet不说话,默默埋着头,背靠着墙上,尴尬了近乎一分钟后,他才回答

“两年”

陈志杰继续问:“想回去吗”,似乎和漂泊在异乡的人聊回家这个话题是最方便的;jet这次没有过多的沉默,径直回答道

“没有”

“为什么”即使找不到烟抽,陈志杰也还是下意识的做了一遍摸裤兜的动作。

“没什么,钱没赚够,不知道回去干嘛”

然后jet反问

“那你呢?”

陈志杰想起了自己最初调来香港的样子,一开始也是激情满满,可是后来,热情和精力被官僚主义消磨殆尽后,他慢慢觉得在警局的时间不如拿来抽烟,反正这些人也只会把大事小事不了了之,每天阿谀奉承就为了工资可以再跳一跳,太累也太无趣。

陈志杰没回答,到这里,尴尬的话题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,两人默契的听着雨声,那个晚上再没有谁开口。

台风总是匆匆而过,把街道席卷一遍后,它又悻悻的离开。

香港还是以前的香港,潮湿闷热一点不变。

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默默近了,单是陈志杰干净的屋子就看得出来。

然后是两个每天准时出现在院子里帮忙浇水的身影,还有同在一间卧室里偶尔会有的交谈声。

关于陈志杰那天的焦虑,陈志杰声称这是身为同乡不得不尽的义务

关于这位同乡室友,陈志杰知道的不多,哪怕两人渐渐熟悉起来,陈志杰也没搞清楚jet到底是做什么的,每次问他,他都含糊其辞;既然人家不说,陈志杰也没有必要缠着追问,几次得不到结果后,他也没心思多管这事。

只是那顶扎眼的黄毛,按jet的说法,这是他的职业象征。

好一个职业象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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